我是个商户女。
靠着自己一步一步成了皇帝曾经最受宠爱的妃子。
皇帝曾许诺过会护我宠我一生一世。
后来,皇帝的白月光回来了。
皇帝封她为后。
纵容她陷害我与侍卫私通,可我的侍卫是个女的。
纵容她毒害我腹中的孩儿,那可是我心心念念补了许久身子才得来的孩儿。
纵容她虐杀我最爱的小狐狸,有一年我与他遇刺掉入一个山洞,是这只有灵性小狐狸给我们送吃食,救过我与他一命。
他们伤我至此还不够,还侮辱我,让我伺候他们。
再后来,我假死出宫,改头换姓,迅速嫁给了曾经爱我如命,刚班师回朝的小将军做妻,育下一子。
我与将军的儿子五岁生辰宴那日,皇帝终于知道我没死,要将我迎回宫。
我不愿……
他便要屠了将军府满门,如最初般,想让我一无所有……
他做梦!
1
我蹲在御花园最偏僻的角落里,小心翼翼地为小白换药。
它雪白的皮毛上那道狰狞的伤疤已经结痂,却依然触目惊心。
“再忍忍,很快就好了。”
我轻声安抚,指尖蘸着自制的药膏,轻轻涂抹在它的伤口上。
小白通人性地舔了舔我的手心,琉璃般的眼珠里映出我强作镇定的面容。
五年前,也是这样一个春寒料峭的时节。
纪琛带我微服出巡遇刺,我们跌落山洞,饥寒交迫。
是这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叼来野果,救了我们一命。
那时的纪琛将我紧紧搂在怀里,说这是上天赐予我们的祥瑞,说我们会像这白狐一样,一生一世不离不弃。
“娘娘!贵妃娘娘!”
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我的回忆。
我的贴身宫女青竹慌慌张张地跑来,脸色煞白,“皇后娘娘传召,说是...说是要在她的生辰宴上当众给您一个惊喜。”
我手上的动作顿了顿。小白似乎感受到我的情绪,警惕地竖起耳朵。
“知道了。”
我平静地应道,将小白轻轻放回它的小窝,“我换身衣裳就去。”
青竹急得直跺脚:“娘娘!您怎么还这么镇定?自从那宋霜如回宫,皇上就像变了个人似的。上个月她诬陷您偷了她的翡翠镯子,皇上明明知道那是您母亲留给您的遗物,却还是...还是……”
“还是当众赏给了我二十板子。”
我接过她的话,嘴角勾起一抹苦笑,“无妨,我颜绯从一介商户女走到今天,什么风浪没见过。”
回到寝宫,我换上一袭素雅的月白色宫装。
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,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。
五年前那个在山洞里与纪琛相拥而泣的少女,早已死在了深宫的尔虞我诈中。
“娘娘,您真美。”
青竹为我挽发的手微微发抖,“可是...太素净了些,怕是又要被皇后挑刺……”
“她要挑刺,我穿什么都是错。”
我淡淡地说,从妆匣最底层取出一支朴素的银簪别上,“这是纪琛当年送我的第一件礼物,那时他还是不得宠的皇子,攒了三个月的月钱。”
踏出宫门,沿途张灯结彩,为宋霜如庆生的红绸刺得我眼睛生疼。
她不过是纪琛年少时在太学偶遇的丞相之女,短短几个月的相处,竟成了他心头永远的白月光。
而我陪他夺嫡五年,助他登基,却抵不过她回眸一笑。
男人真是贱啊。
宴席设在凤仪宫正殿。
我刚踏入,满堂笑语便戛然而止。
高座上的纪琛一袭明黄龙袍,俊美如谪仙的面容上没有丝毫表情。而
他身侧的宋霜如锦衣华服,笑得张扬。
“颜妹妹可算来了,本宫还以为你不敢来了呢。”
宋霜如甜腻的声音里淬着毒。
我规规矩矩地行礼:“臣妾参见皇上,参见皇后娘娘。”
纪琛终于抬眼看我,那双曾对我含情脉脉的眸子如今冷若冰霜:“免礼。”
“颜妹妹,本宫今日得了个有趣的玩意儿,特意请你来一同观赏。”
宋霜如拍了拍手,“带上来!”
两名侍卫押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走进大殿。
我心头一跳,那是我的贴身侍卫云舒!
“这是何意?”
我强自镇定。
宋霜如笑得花枝乱颤:“昨夜本宫的宫女亲眼看见,你的侍卫从你寝宫鬼鬼祟祟地溜出来,怀里还揣着你的肚兜呢!”
殿内一片哗然。
我看向纪琛,他竟在悠闲地品茶,仿佛这场闹剧与他无关。
“云舒是女子。”
我冷静道,“三年前皇上南巡遇刺,是她拼死相护。皇上亲自选拔她做我的侍卫,就是因为她武艺高强且是女子,不会惹人非议。”
“是吗?”
宋霜如挑眉,“那不妨验明正身?”
我云舒虽是女子,却最是刚烈,这般羞辱比杀了她还难受。
“不必了。”
纪琛突然开口,我心头刚升起一丝希望,却听他继续道,“朕早已知晓此事。”
我平静地看向他。
是啊,他知道。
知道云舒是女子,却纵容宋霜如当众诬陷我?
衣袖下,我的手气得微微发颤。
纪琛放下茶盏,眼神冷漠:“颜氏秽乱宫闱,即日起褫夺贵妃封号,贬为宫女,发配浣衣局。”
五年恩爱,换来的竟是一句“秽乱宫闱”?
多可笑啊。
宋霜如得意地补充:“且慢。颜妹妹既然这么喜欢让人进出寝宫,不如就让她亲自伺候本宫与皇上就寝吧,也好学学规矩。”
我死死攥紧衣袖,指甲陷入掌心。
纪琛竟点了点头:“准了。”
走出大殿时,我回头望了一眼。
纪琛正低头为宋霜如斟酒,神情温柔似水。
曾几何时,那温柔只属于我一人。
现在我看着,只觉恶心!
小白不知何时跟了过来,在我脚边焦急地打转。
我弯腰将它抱起,在它耳边轻声道:“别怕,这深宫困不住我。欠我的,我迟早要他们百倍偿还。”
2
我被贬为宫女的第七日,发现自己已有身孕。
清晨的浣衣局寒气刺骨,我蹲在井边搓洗衣物时,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袭来。
眼前发黑,我踉跄着扶住井沿,喉间涌上一股酸水。
“颜姑娘,你脸色很差。”
年长的宫女李嬷嬷担忧地看着我,“要不要请太医瞧瞧?”
我摇摇头,手指不自觉地抚上平坦的小腹。
月事已迟了半月有余,这几日晨起总是恶心……
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。
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。
“不过是染了风寒。”
我强撑着站起来,却见李嬷嬷神色骤变,扑通一声跪倒在地。
“奴婢参见皇后娘娘!”
我僵硬地转身,宋霜如一袭华贵貂裘站在院门口,身后跟着十几个宫女太监。
她涂着丹蔻的手指把玩着一支金钗,那是三日前纪琛从我发间亲手取下赏给她的。
“哟,颜妹妹这是在偷懒呢?”
她歪着头,故作天真地眨着眼,“本宫还当你有多勤快,原来也是个会装病的贱骨头。”
我沉默地福身行礼,指甲深深掐入掌心。
浣衣局的宫女们全都跪伏在地,大气不敢出。
宋霜如突然凑近我,身上浓郁的熏香呛得我喉头发紧。
她伸手捏住我的下巴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。
“听说……”
她压低声音,红唇几乎贴上我的耳朵,“你昨晚吐了三次?”
我浑身一僵。
“哎呀,该不会是……”
她夸张地捂住嘴,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,“怀了野种吧?”
“皇后娘娘慎言。”我强压怒火。
“啪!”
一记耳光狠狠扇在我脸上,力道之大让我踉跄着撞上井沿。
腹部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,我眼前发黑,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。
“贱人!还敢顶嘴?”
宋霜如甩了甩打疼的手,对身后的太监道,“去请皇上过来,就说……”
她恶意地瞥了我一眼,“就说颜氏装病偷懒,还对臣妾出言不逊。”
太监匆匆离去。
宋霜如悠闲地坐在宫女搬来的软椅上,命人端来热茶。
“既然颜妹妹喜欢装病……”
她轻啜一口茶,突然将整杯热茶泼在我面前,“那就跪在这碎瓷片上好好反省吧。什么时候皇上来了,什么时候起来。”
茶杯碎裂成锋利的瓷片,散落在积雪未消的青石板上。
我死死咬住下唇,缓缓跪下。
第一片瓷片刺入膝盖时,我疼得浑身一颤。
紧接着是第二片、第三片……尖锐的疼痛从膝盖蔓延至全身,温热的血液渗透衣裙,在雪地上洇开刺目的红。
宋霜如笑得花枝乱颤:“看啊,多像红梅映雪!颜妹妹不愧是商户女出身,连罚跪都能跪出风雅来。”
时间变得模糊。
膝盖早已失去知觉,腹部的绞痛却越来越剧烈。
恍惚间,我听见太监尖细的嗓音:“皇上驾到。“
玄色龙纹靴停在我面前。
我艰难地抬头,纪琛俊美的面容逆着光,看不清表情。
“陛下!”
宋霜如娇嗔着扑进他怀里,“颜氏对臣妾不敬,臣妾不过是小惩大诫,她就装出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……”
纪琛冷冷地扫了我一眼:“爱妃处置得妥当。”
爱妃。
这个称呼像一把刀插进我心里。
曾几何时,他唤我“绯绯”,说我是他此生挚爱。
呵。
“皇上……”
我声音嘶哑,冷汗顺着额角滚落,“奴婢……有孕在身……”
这句话像一滴水落入沸油。
纪琛瞳孔骤缩,宋霜如则夸张地倒吸一口冷气。
“陛下!她竟敢拿龙种开玩笑!”
宋霜如扯着纪琛的袖子,“太医上个月才诊过,说她体寒难孕……”
纪琛的眼神变得危险。
他蹲下身,一把掐住我的下巴:“颜绯,你可知欺君之罪当诛九族?”
我疼得说不出话,只能摇头。
腹部的绞痛突然加剧,一股热流从腿间涌出。
我低头,看见鲜血如溪流般顺着小腿淌下,在雪地上汇成一汪血泊。
“啊!”一个宫女尖叫出声。
纪琛猛地松开手,后退半步,眼中闪过一丝慌乱,但很快被厌恶取代:“晦气。”
“陛下,她肯定是假孕争宠!”
宋霜如尖声道,“您看她流了这么多血,分明是月事……”
我再也支撑不住,向前栽倒。
最后的意识里,是纪琛冷漠的声音:“抬去太医院,别死在朕面前。”
醒来时,我躺在太医院的偏房里。
年迈的周太医叹息着告诉我,孩子没了,是个已成形的男胎。
“姑娘身子本就虚弱,又受了寒气,加上那碎瓷……”
周太医欲言又止,“今后怕是再难有孕了。”
我盯着帐顶,一言不发。
孩子没了最好。
“姑娘节哀。”周太医递来一碗药,“这是活血化瘀的……”
门突然被推开,一个小太监捧着个锦盒走进来。
“皇后娘娘赏颜姑娘的。”
太监将盒子往床头一放,逃也似地跑了。
周太医疑惑地打开盒子,随即脸色大变,差点将盒子摔在地上。
“这……这……”
我缓缓坐起身,看向盒中之物,那是一个用锦缎包裹的、已经成形的胎儿尸体,被人用金线粗糙地缝制成一个丑陋的布偶模样。
盒底压着一张字条:
「姐姐手艺拙劣,只能做成这样的小玩意,妹妹别嫌弃。」
我死死盯着那个已经冰冷的小生命,那是我的孩子……
胃里一阵翻江倒海,我趴在床边干呕起来,却什么也吐不出。
“造孽啊……”
周太医老泪纵横,颤抖着手将盒子盖上,“姑娘,老臣帮你处理了吧……”
“不必。”
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,“请太医给我针线。”
我用颤抖的手接过针线,一针一线地拆开那些粗糙的金线,小心翼翼地抚平孩子皱缩的小手小脚。
他还那么的小……
“姑娘要做什么?”周太医不安地问。
“给他做件衣裳。”
我从怀中掏出一块素白软布,那是我原本准备给孩子做襁褓的料子。
缝完最后一针,我将小小的尸体用白布包好,递给周太医:“麻烦太医,将他埋在太医院后面的梅树下。”
周太医含泪应下,抱着小包裹出去了。
我拖着疼痛不堪的身体下床,从药柜里取出一包红花,倒入正在煎煮的药罐中。
“姑娘!那是活血猛药,你现在用不得啊!”
周太医回来见状大惊。
我充耳不闻,将药汁一饮而尽。
滚烫的药液灼烧着喉咙,腹中顿时刀绞般疼痛。更多的鲜血涌出,我却笑了。
“这样才干净。”
三日后,我被传唤到凤仪宫。
宋霜如慵懒地倚在贵妃榻上,纪琛正在喂她吃葡萄。
见我进来,她故意含住纪琛的手指,媚眼如丝。
“陛下,颜妹妹来了。”
她娇声道,“正好让她伺候臣妾沐浴吧。”
纪琛漫不经心地点头:“准了。”
我麻木地跟着宫女去准备浴汤。
热气腾腾的浴池边,宋霜如脱去华服,露出雪白的肌肤。
她转过身,让我看清她背上那道已经结痂的抓痕。
“知道这是什么吗?”
她得意地问。
我摇头。
“是你那只小畜生的杰作。”她恶意地笑着,“昨晚它突然发狂扑向我,幸好陛下反应快……”
“你把小白怎么了?”
“陛下亲手用玉如意把它打死了。”
宋霜如轻描淡写地说,“骨头都碎了,还抽搐了好久才断气呢。陛下让你去处理尸体,说是……”
她模仿着纪琛冷漠的语气,“她养的东西,她自己收拾。”
我眼前一黑,扶住墙壁才没有倒下。
“别装死!”
宋霜如突然变脸,一把揪住我的头发,“给本宫擦背!”
我机械地拿起浴巾,为她擦拭后背。
每一下都像是擦在自己心上,将那些曾经美好的记忆一点点擦去,只剩下血淋淋的仇恨。
“用点力!没吃饭吗?”
霜如不满地抱怨,突然转身将一瓢热水泼在我脸上,“废物!”
滚烫的水灼伤了我的脸颊,我却感觉不到疼。
比起心里的痛,这算什么?
纪琛不知何时出现在浴池边,冷眼旁观这一切。
当宋霜如故意滑倒,栽进浴池又尖叫着说是我推她时,纪琛只是淡淡地说:“颜氏,去殿外跪着。”
我沉默地走到殿外,跪在冰冷的石板上。
夜风刺骨,却比不上心里的寒。
不知跪了多久,殿内传来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。
宋霜如夸张的呻吟和纪琛低沉的喘息交织在一起,像一把钝刀,一点点凌迟着我的神经。
天蒙蒙亮时,一个太监扔给我一个麻袋:“皇上让你把这个埋了。”
我打开麻袋,小白血肉模糊的尸体映入眼帘。
它那双琉璃般的眼睛还睁着,仿佛在问我为什么没有保护它。
我抱着小白的尸体,一瘸一拐地走向御花园最偏僻的角落。
那里有一株白梅,是我和小白常去的地方。
挖好坑,我轻轻将小白放进去,又掏出那个白布包裹,我的孩子。
我将他们埋在一起,覆上泥土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
我轻声说,“我发誓,会让害你们的人付出代价。”
没有眼泪,没有歇斯底里。
我只是从袖中取出一把剪刀,剪下一缕沾着小白血迹的狐毛,小心地编入自己的发髻。
站起身时,我已是另一个人。
那个会为纪琛流泪的颜绯已经和孩子、小白一起埋在了这里。
从今往后,我只为复仇而活。
3
盛夏的蝉鸣刺得人耳膜生疼。
我跪在凤仪宫外的青石板上,捧着宋霜如的绣鞋,用袖子一点点擦拭鞋面上并不存在的灰尘。
三个月了。
自从流产、失去小白后,我像具行尸走肉般活着。
宋霜如的折磨变本加厉,而纪琛……
那个曾许诺护我一生的男人,如今是伤我最深的刽子手。
“颜妹妹,擦干净了吗?”
宋霜如娇滴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。
我抬头,刺目的阳光中,她一身华贵宫装,正歪着头看我,像个天真无邪的少女。
“回皇后娘娘,擦干净了。”
我声音嘶哑。
“可我看着还是有点脏呢。”
她撅起嘴,突然抬脚踩在我手上,尖锐的鞋跟碾着我的指骨,“你是不是敷衍本宫?”
十指连心,我疼得眼前发黑,却不敢抽手。
上一次我本能地缩手,换来的是三天不准进食。
“奴婢不敢。”
“霜如,何必跟个奴婢计较。”
纪琛的声音传来。
我心头一颤,却听他继续道:“今晚太后设宴,别让这些琐事坏了心情。”
宋霜如这才移开脚,亲昵地挽住纪琛的胳膊:“陛下说得是。对了,今晚让颜妹妹也去吧?她以前最得太后的心了。”
纪琛扫了我一眼,那目光像是在看一块肮脏的抹布:“随你。”
他们相携离去,我盯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指,突然笑了。
太后宴请……这是个机会。
傍晚,我换上了宋霜如“赏赐”的粗布衣裳,那是用最劣等的麻布做的,粗糙得能磨破皮肤。
青竹含着泪为我梳头,小心翼翼避开我锁骨处尚未痊愈的伤口。
“娘娘,您今晚一定要小心……”青竹哽咽着说。
“嘘。”
我按住她的手,“记住我们的约定。”
一个月前,我悄悄联系上了父亲昔日的商队护卫,他们答应帮我送信给边关的容家军。
青竹是我与外界联系的唯一桥梁,若我出事,她就是下一个传递消息的人。
宴席设在慈宁宫正殿。
我作为宋霜如的“贴身宫女”,只能站在她身后伺候。
太后见到我时,眼中闪过一丝不忍,却碍于帝后威严,什么也没说。
“皇祖母!”
宋霜如像个孩子般跑到太后身边撒娇,“孙媳给您带了上好的血燕,您一定要尝尝!”
太后勉强笑着点头,目光却落在我身上:“颜丫头怎么瘦成这样……”
纪琛突然咳嗽一声,太后立刻噤声。
我垂着眼,机械地为宋霜如布菜倒酒,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。
宴席过半,宋霜如突然惊呼:“哎呀,我的玉佩不见了!那是陛下送我的定情信物啊!”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。
纪琛皱眉:“怎么回事?”
“刚才还在腰间的。”
宋霜如急得眼圈发红,“一定是被人偷了!”
我的心沉了下去。
这个把戏太熟悉了,接下来她会说……
“一定是颜妹妹!”
宋霜如指着我,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,“刚才只有她靠近过我!”
殿内一片哗然。
太后欲言又止,最终叹了口气。
纪琛冷冷地看着我:“搜身。”
两名嬷嬷粗暴地扯开我的衣襟。
在众人面前衣不蔽体的羞辱让我浑身发抖,但我咬紧牙关不吭一声。
“回陛下,没有。”
嬷嬷回报。
宋霜如却不依不饶:“那一定是藏在哪里了!陛下,我听说有些贱人会吞赃物……”
我猛地抬头,正对上她得意的眼神。
她想要我死,吞金吞玉会要人命,这是要当众剖开我的肚子!
纪琛的眼神暗了暗:“传太医。”
“不必了。”
太后突然开口,“霜如啊,你再找找,说不定是掉在哪里了。”
宋霜如撅起嘴,像个没得到糖吃的孩子:“皇祖母偏心!”
她突然站起身,一把抓起桌上的茶壶,“既然颜妹妹不肯承认,那就让她自己证明清白!”
滚烫的茶水迎面泼来。我
本能地闭眼,剧痛瞬间从面部蔓延至全身。
皮肤像是被活活剥开,热油般的痛楚让我忍不住惨叫出声。
“啊!”
“吵死了。”
纪琛冷声道,“闭嘴。”
我咬破嘴唇强忍尖叫,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发抖。
滚烫的茶水还在顺着脖颈往下流,所到之处皮肤立刻红肿起泡。
“陛下你看!”宋霜如突然从座位底下摸出那块“丢失”的玉佩,“原来在这里!是我错怪颜妹妹了。”
她笑得天真烂漫,仿佛刚才的暴行只是一场游戏。
殿内众人噤若寒蝉,无人敢言。
纪琛接过玉佩,亲手为宋霜如系回腰间:“既然误会解开了,就饶她这次吧。”
饶我?
我几乎要笑出声。
脸上的疼痛已经麻木,但更痛的是心,那个曾经为我挡酒、说我比他的命还重要的男人,如今看着我被人泼滚水却无动于衷。
“不过……”
纪琛话锋一转,“污了皇后的茶水,总该赔罪。”
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,“舔干净。”
我茫然地抬头,不明白他的意思。
“地上的茶水,”
他指着洒落的茶渍,“舔干净。”
殿内一片死寂。
太后猛地站起身:“琛儿!这……”
“皇祖母累了。”纪
琛打断她,“来人,送太后回宫休息。”
我趴在地上,伸出舌头触碰那些混着尘土和血水的茶渍。
咸腥味充斥口腔,但我机械地重复着动作,像条真正的狗。
宋霜如拍手大笑:“陛下真会玩!颜妹妹学得真像!”
“还不够像。”
纪琛的声音冷得像冰,“狗是怎么叫的?”
我浑身一僵。
“不会?”
他挑眉,“那青竹的舌头就别要了。”
“汪……”我
颤抖着发出第一个音节,“汪汪……”
满堂哄笑。
我的尊严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,但心里某个地方却异常平静,这具身体遭受的越多,那个藏在深处的真正的我就越清醒。
宴席散后,我像破布一样被扔在凤仪宫外的石阶上。
夜露打湿了烫伤的皮肤,每一丝风吹都是酷刑。
“娘娘……”
青竹偷偷溜出来,哭着用湿巾为我擦拭伤口,“奴婢去求太医……”
“不必。”
我抓住她的手,“记住,若我死了,你一定要把消息传出去。”
青竹拼命摇头:“不会的,娘娘不会……”
“颜绯。”
纪琛的声音突然从黑暗中传来,青竹吓得跌坐在地。
他独自一人站在月光下,龙袍上的金线泛着冷光。
我本能地瑟缩了一下,却见他蹲下身,伸手抚上我烫伤的脸。
“疼吗?”
他轻声问,语气温柔得像是回到了从前。
我警惕地看着他,不敢回答。
“知道为什么朕要这样对你吗?”
他的手指突然用力按在伤口上,我疼得眼前发黑,“因为你不配拥有朕的孩子。”
我死死咬住嘴唇,直到尝到血腥味。
“商户女就是商户女,骨子里的低贱改不了。”
他凑近我耳边,呼吸喷在我伤口上,“你以为朕真的爱过你?不过是为了你爹的银子罢了。”
每一个字都像刀子捅进心脏。
我知道他在说谎,那些年他眼中的爱意不是假的,山洞里他为我暖手的温度不是假的,但此刻我宁愿相信这些都是假的。
“陛下何必跟奴婢说这些。”我哑声道。
他冷笑一声,突然抓住我的头发:“明日霜如想玩新花样,你最好配合。”
说完,他甩开我扬长而去。
纪琛!
这个贱人!
3
第二日清晨,我被拖到刑房。
宋霜如已经等在那里,兴奋得像要去春游的孩子。
“颜妹妹来啦!”
她蹦跳着过来,“陛下答应我今天可以玩琵琶刑,你知道是什么吗?”
我摇头,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。
“就是把铁丝从你的锁骨穿过去,像给牛穿鼻环一样!”
她拍手笑道,“然后拴上链子,你就真的成了我的宠物啦!”
我浑身发冷。
这种刑罚通常用于最凶恶的犯人,铁丝穿骨后,稍一动弹便是钻心疼痛。
纪琛坐在上首,漫不经心地翻着奏折:“开始吧。”
没有审问,没有罪名。
仅仅因为宋霜如“想玩”。
刑婆拿着烧红的铁丝走近时,我终于控制不住地发抖。
两个人按住我,另一个人扯开我的衣领,露出锁骨。
“位置要准。”
纪琛突然开口,“偏了会死得太快。”
烧红的铁丝刺入皮肉的瞬间,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。
皮肉烧焦的气味充斥鼻腔,眼前一片血红。
铁丝在骨头间穿行,每前进一寸都是地狱般的痛苦。
当铁丝从另一侧穿出时,我已经疼得意识模糊。
宋霜如却兴奋地凑过来,亲手将一根金链子穿过铁丝两端。
“完美!”
她像欣赏艺术品般端详着自己的杰作,“陛下,我可以牵着她去御花园逛逛吗?”
纪琛点头:“别玩死了,朕晚上还要用她。”
我被宋霜如像狗一样牵着游遍整个皇宫。
链子每一次晃动都牵扯着锁骨处的伤口,鲜血不断渗出,染红了前襟。
宫女太监们远远围观,有人不忍地别过脸,更多人则是幸灾乐祸。
“爬快点嘛!”
宋霜如不满地扯动链子,我疼得跪倒在地,“没意思!陛下还说这个很好玩……”
回到凤仪宫,我被拴在殿外的柱子上,像真正的牲口一样。
烈日曝晒下,伤口开始化脓,我发起了高烧。
夜幕降临,纪琛来到我面前。
我已经神志不清,恍惚间感觉他解开了链子。
“别死啊。”
他轻声道,“朕还没玩够呢。”
我被拖进殿内,扔在地上。
模糊的视线里,宋霜如正在试穿一件华美的嫁衣。
“颜妹妹,你看好看吗?”
她转了个圈,“这是陛下特意为我们的封后大典准备的,听说你以前也穿过类似的?”
我闭上眼睛。
是的,五年前纪琛登基时,我穿的嫁衣与这件几乎一模一样。
那是我熬了三个月,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。
“睁开眼。”
纪琛踢了我一脚,“霜如让你看。”
我被迫看向那件嫁衣。
金线绣的凤凰,珍珠缀的牡丹……每一处细节都与我当年那件如出一辙。
“陛下说你的绣工最好。”
宋霜如笑嘻嘻地说,“所以我想让你帮我改改腰身,毕竟……”
她恶意地挺了挺肚子,“我可能有喜了呢。”
我猛地抬头,正对上纪琛意味深长的眼神。
他在撒谎,太医说过宋霜如体质特殊,极难受孕。
这是另一场折磨。
“奴婢……手脏……”我艰难地说。
“无妨。”
纪琛扔给我针线,“朕记得你最喜欢绣鸳鸯。”
针线落在我血肉模糊的手指边。
我颤抖着拿起针,每一针都像是在缝合自己的心脏。
深夜,当我终于改完嫁衣,宋霜如已经睡下。
纪琛却命人将我带到他的寝宫。
“脱衣服。”他命令道。
我僵硬地站着,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“怎么?”
他冷笑,“以为朕要临幸你?你也配?”
他拿出一套暴露的纱衣:“换上。霜如说想看你跳舞。”
那夜,我穿着几乎透明的纱衣,在锁骨伤口的剧痛中,被迫跳了一整夜的舞。
每一次抬手,每一次旋转,铁丝都在骨头间摩擦,鲜血顺着身体流下,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道刺目的红。
天亮时分,我终于支撑不住倒下。
失去意识前,我看见纪琛复杂的眼神和微微颤抖的手。
他在心疼?
呵,一定是我的错觉。
再次醒来时,我躺在太医院的病榻上。
周太医正在为我处理锁骨处的伤口。
“姑娘忍着点。”
他低声道,“老臣得把铁丝取出来,否则伤口永远好不了。”
我点点头,咬住他递来的软木。
取铁丝的过程比穿进去时还要痛苦。
当那根沾满血肉的铁丝终于被抽出时,我浑身已经被冷汗浸透。
“姑娘……”
周太医欲言又止,最终只是叹了口气,从药柜深处取出一个小瓷瓶,“这是上好的金疮药,能止痛生肌。”
我正要道谢,却见他突然跪下:“微臣参见容将军!”
我猛地转头,只见一个高大身影站在门口。
逆光中看不清面容,但那轮廓莫名熟悉。
“周太医请起。”
来人声音低沉,“本将路过太医院,听闻……”
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,突然顿住。
当他走近,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,剑眉星目,轮廓如刀削般锋利。
是容珩,镇守边关的容家独子,纪琛最忌惮的将领。
“这位是……”他皱眉问道。
“回将军,这是颜姑娘,皇后娘娘的……”周太医支吾着。
“奴婢。”
我平静地接话,拉好衣襟遮住伤口。
容珩的目光在我锁骨处停留了一瞬,眼中闪过一丝异样。
他突然从怀中取出一块帕子:“你的血。”
我这才发现地上有几滴血迹。
接过帕子时,我的指尖不小心触到他的手,那里有一道熟悉的疤痕,形状像个月牙。
记忆如闪电劈开黑暗。
五年前的那个雨夜,我曾救过一个受伤的少年,他手上也有这样一道疤……
容珩似乎也想到了什么,瞳孔猛地收缩。
但他很快恢复常态,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,转身离去。
周太医长舒一口气,从袖中摸出一张字条:“将军让老臣转交给姑娘的。”
我展开字条,上面只有八个字:
「愿为姑娘所用,静候时机。」
我将字条吞入腹中,闭上眼睛。
锁骨处的伤口疼得钻心,但心里那团火却烧得更旺了。
纪琛,宋霜如……你们加诸我身的每一分痛苦,我都会百倍奉还。
4
我被传唤到龙栖宫时,已是深夜。
锁骨处的伤口尚未痊愈,每走一步都牵扯出细密的疼痛。
青竹扶着我,她的手在发抖。
“娘娘,今晚……”
她声音哽咽,说不下去。
我拍拍她的手,示意她不必多言。
自从三日前容珩在太医院偶遇我后,宋霜如的折磨变本加厉。
今晚的传唤,必定又是一场酷刑。
龙栖宫外值守的侍卫眼神怪异,似怜悯似轻蔑。
我刚要跪下通报,殿内就传来宋霜如夸张的叫声。
“啊……陛下……”
我浑身一僵,指甲深深掐入掌心。
青竹倒吸一口凉气,眼中涌出泪水。
大太监李德全面无表情地打开殿门:“颜姑娘,请吧。陛下和皇后娘娘等您多时了。”
殿内烛火昏暗,龙涎香混着情欲的气味扑面而来。
明黄色的帐幔半掩着龙床,隐约可见两具交缠的身体。
“进来。”
纪琛的声音带着情事后的慵懒。
我垂着眼走进内殿,跪在距离床榻三丈远的地方:“奴婢参见皇上、皇后娘娘。”
“跪那么远做什么?”
宋霜如娇嗔道,“过来伺候本宫沐浴。”
我膝行至床前,始终不敢抬头。
视线里,纪琛修长的手指正把玩着宋霜如的一缕青丝。
“颜妹妹,”
宋霜如突然伸手抬起我的下巴,“看着本宫。”
我被迫抬头,宋霜如浑身赤裸地倚在纪琛怀里,雪白的肌肤上布满欢爱后的红痕。
而纪琛……那个曾经只对我展露欲望的男人,此刻正慵懒地抚摸着另一个女人的身体。
“怎么?看呆了?”
宋霜如得意地笑了,“陛下好厉害呢,每次都让人家受不了……”
胃里一阵翻涌,我差点吐出来。
纪琛的眼神暗了暗,突然一把扯过我的头发:“霜如让你伺候沐浴,聋了?”
头皮传来撕裂般的疼痛,我被拖到浴池边。
宋霜如像个天真无邪的少女般蹦进池中,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我的衣衫。
“颜妹妹,帮本宫擦背。”
她趴在池边,露出满是吻痕的背脊。
我机械地拿起浴巾,刚碰到她的皮肤,她就尖叫起来:“啊!好疼!”
纪琛瞬间出现在我身后,一脚踹在我腰上:“贱人!敢伤皇后?”
我栽进池中,呛了好几口水。
浴池不深,但突如其来的溺水感还是让我惊慌失措。
挣扎间,我抓到一片滑腻的肌肤,是宋霜如的腿。
“陛下!她摸我!”
宋霜如夸张地尖叫,一脚踹在我胸口。
我再次沉入水中,视线模糊间,看到纪琛站在池边冷眼旁观。
肺里的空气一点点耗尽,就在我即将窒息时,一只有力的手抓住我的头发,将我提出水面。
“想死?”
纪琛贴着我的耳朵低语,湿热的气息喷在我耳廓,“没那么容易。”
他拖着我出了浴池,像扔破布一样把我扔在龙床上。
宋霜如裹着纱衣坐在床边,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。
“陛下,颜妹妹浑身都湿透了呢。”
她歪着头,像个好奇的孩子,“衣服贴在身上,真不知羞。”
纪琛眸色一深,伸手撕开我的衣襟。
冰冷的空气接触湿透的肌肤,我控制不住地发抖。
“冷?”
他恶意地抚上我的伤口,指尖用力按进尚未愈合的皮肉,“朕帮你暖暖。”
剧痛让我眼前发黑,却咬紧牙关不吭一声。
宋霜如在一旁拍手娇笑:“陛下好厉害!颜妹妹脸都白了呢!”
“喜欢吗?”
纪琛俯身,唇几乎贴上我的,“朕记得你最喜欢朕这样碰你。”
曾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,五年前,也是在这张龙床上,他小心翼翼地亲吻我,说那是他最爱的地方……
如今,同一个位置,同一个人,却是截然不同的痛楚。
“奴婢……不记得了。”
我艰难地说。
纪琛眼神一厉,突然掐住我的脖子:“不记得?那朕帮你回忆回忆。”
我死死盯着床顶的龙纹,眼泪无声滑落。
宋霜如不知何时凑了过来,好奇地用手指蘸取我的泪水。
“咸的。”
她舔了舔指尖,突然眼睛一亮,“陛下!我想到个好玩的!”
纪琛从我身上起来,随意披上外袍:“说。”
“让颜妹妹跪在床边伺候我们好不好?”
宋霜如兴奋地说,“就像……就像民间夫妻的陪嫁丫鬟那样!”
我浑身一僵。纪琛却笑了:“准了。”
于是我被强迫跪在床边,眼睁睁看着纪琛与宋霜如再次巫山云雨。
宋霜如的叫声越来越大,越来越夸张,而纪琛……他竟然用曾经对我说过的情话去哄她。
我恶心得想吐,死死咬住嘴唇,直到满口血腥。
宋霜如得意地瞥了我一眼,突然抓住纪琛的手按在自己胸前:
“陛下,颜妹妹在看呢……”
“让她看着!那是她的福分!”
那一夜仿佛没有尽头。
当我终于被允许离开时,天已微亮。
双腿早已失去知觉,双唇因为隐忍早已咬破,一嘴的血。
青竹在殿外等我,一见我就哭了出来。
“娘娘……”
我摇摇头,已经说不出话。
回到下房,我机械地清洗身体,却怎么也洗不掉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。
青竹帮我擦背时,突然倒吸一口凉气:“娘娘!您腿上……”
我低头,看到大腿内侧不知何时被烙上了两个小字,“琛奴”。伤口红肿溃烂,边缘已经发黑。
是纪琛干的……在我被他们折磨得神志模糊时。
“奴婢去求太医……”青竹哭着说。
“不必。”
我平静地穿上衣服,“留着它。”
我要永远记住这耻辱,记住今日的每一分痛苦,来日必当百倍奉还。
接下来的日子如同地狱。
宋霜如似乎找到了新玩具,每天变着花样折磨我。
最令人发指的是她发明的“人凳”游戏,我被迫四肢着地跪在大殿中央,而她则坐在我的背上,一边接受命妇们的朝拜,一边在我身上倒热蜡取乐。
“颜妹妹的背真稳呢。”
她笑嘻嘻地说,又一滴热蜡滴在我脊椎上,“比真正的凳子还舒服!”
剧痛让我浑身发抖,却不敢动弹。
纪琛坐在龙椅上,眼中带着残忍的笑意:“爱妃喜欢就好。”
“陛下!”
宋霜如突然撅起嘴,“颜妹妹抖得人家不舒服!”
纪琛眼神一冷:“颜氏,再敢动一下,朕就剁了青竹的手。”
我立刻僵住,连呼吸都放轻。
宋霜如得意地笑了,变本加厉地在我背上倒更多热蜡。滚烫的蜡油顺着脊背流下,烫出一串串水泡。
命妇们或怜悯或鄙夷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凌迟着我。
曾经,她们中的许多人还跪着求我办事……如今,我却成了她们取乐的对象。
“皇后娘娘真是驭下有方。”
丞相夫人谄媚地说。
宋霜如得意地扬起下巴:“那当然!陛下说我是最会管教下人的!”
她突然眼珠一转,“对了,本宫最近新得了一套东珠头面,赏给颜妹妹好不好?”
以她的恶毒,绝不会有好心。
果然,她接下来的话让所有人色变:“不过……要一颗颗塞进她嘴里才行呢。”
殿内一片死寂。
连最谄媚的命妇都变了脸色。
纪琛却笑了:“爱妃真是……别出心裁。”
“陛下!”
宋霜如撒娇道,“您答应过随我玩的!”
纪琛漫不经心地点头:“准了。不过别玩死了,朕晚上还要用她。”
我浑身冰冷,如坠冰窟。
就在宋霜如兴奋地命人去取东珠时,太后身边的嬷嬷突然闯了进来。
“皇上!太后娘娘突发急病,传您立刻过去!”
纪琛皱眉,终究还是起身:“改日再玩。”
他看了我一眼,“颜氏,跟朕一起去。”
我如蒙大赦,艰难地爬起来。
背上的蜡油已经凝固,每动一下都像是剥皮抽筋。
纪琛故意走得很快,我踉跄着跟在后面,几次差点摔倒。
慈宁宫内,太后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。看
到我时,她眼中闪过一丝心疼。
“皇祖母如何了?”纪琛问太医。
“回皇上,太后娘娘是郁结于心,加上年纪大了……”
纪琛不耐烦地挥手打断:“用最好的药。”
太后虚弱地抓住纪琛的手:“琛儿……颜丫头她……”
“皇祖母好好休息。”
纪琛冷声打断,“孙儿告退。”
他转身就走,我犹豫了一下,却被太后拉住手。
她悄悄塞给我一个小瓷瓶,用只有我们能听见的声音说:“止痛的……”
我含泪收下,匆匆跟上纪琛。
他没有回龙栖宫,而是径直去了御书房。
“跪下。”他命令道。
我跪在冰冷的地面上,背上的伤口疼得钻心。
纪琛居高临下地看着我,突然伸手抚上我的脸。
“恨朕吗?”他轻声问。
我垂眼不答。
“说话!”他一把掐住我的下巴。
“奴婢不敢。”
他冷笑一声:“是不敢,还是不恨?”
我沉默。
他忽然笑了,松开手走到书案前,拿起一份奏折。
“容珩又打胜仗了。”
他漫不经心地说,“北疆叛乱已平,不日将班师回朝。”
我心头一跳,强自镇定。
“听说他在边关时常打听你的消息。”
纪琛的眼神变得危险,“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?”
“奴婢与容将军素不相识。”我低声说。
“是吗?”
他猛地将奏折摔在我脸上,“那为何他奏折里特意提到要朕善待功臣之后?”
我这才明白容珩的用意,他在用这种方式提醒纪琛我曾助他登基的功劳。
可惜……这只会激怒纪琛。
“商户女就是商户女。”
纪琛冷笑道,“骨子里的下贱改不了。怎么?见朕不宠你了,就急着找下家?”
“可惜,你生是朕的人,死是朕的鬼。”
疼痛让我眼前发黑,却不敢反抗。
“来人!把颜氏关进暗室,没有朕的命令,谁也不准放她出来!”
暗室位于御书房地下,狭小潮湿,漆黑一片。
我被推进去时,膝盖磕在坚硬的地面上,顿时鲜血直流。
“好好反省。”
纪琛冰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,“三日后朕再来问你。”
厚重的铁门关上,世界陷入彻底的黑暗。
我蜷缩在角落,背上的蜡伤和腿上的烙印火辣辣地疼。时间变得模糊,只有饥饿和疼痛提醒我还活着。
不知过了多久,门外突然传来细微的响动。
一个小缝隙打开,一包东西被扔了进来。
我摸索着打开,是干粮和一小壶水,还有……一张字条。
借着缝隙透进的微光,我勉强辨认出上面的字迹:「密道在御花园假山下,钥匙在太后佛龛后。容。」
是容珩!
他竟能在宫中安插人手到这种地步!
我将字条嚼碎咽下,心中燃起一丝希望。
就在此时,暗室的墙壁突然传来震动,接着是纪琛和宋霜如的调笑声。
他们……竟然就在隔壁的密室!
我捂住耳朵,却挡不住那些令人作呕的动静。
更可怕的是,暗室的通风口突然飘进一股甜腻的香气,是催情香!
这种折磨简直比任何酷刑都残忍。
我咬破手腕,用疼痛抵抗欲望的侵袭,鲜血顺着手臂流下,在黑暗中无声滴落。
三日后,当我被拖出暗室时,已经奄奄一息。
纪琛看着满身血污的我,眼中闪过一丝异样,但很快又恢复冷漠。
“想清楚了吗?”他问。
我抬头看他,突然笑了:“想清楚了……”
我的声音嘶哑得可怕,“奴婢永远都是皇上的人。”
这个答案似乎取悦了他。
他亲手扶我起来,甚至难得温柔地擦去我脸上的血污:“这才乖。”
当晚,我被送回浣衣局。
青竹见到我时差点晕过去。
她哭着为我清洗伤口,换上干净衣服。
“娘娘,这是什么?”
她从我袖中摸出一个小纸包。
我打开一看,是几粒药丸,太后给的止痛药中,竟藏着假死药的解药!
看来太后与容珩早有联系……
我的计划又多了一分胜算。
夜深人静时,我取出偷偷藏起的铜镜,打量自己,曾经倾国倾城的容颜如今憔悴不堪,只有那双眼睛依然明亮,燃烧着仇恨的火焰。
我轻抚大腿内侧的烙印,“琛奴”二字已经结痂,丑陋地刻在皮肤上。
这是纪琛给我的标记,也是我永远不会忘记的仇恨。
窗外,一轮残月挂在夜空。
我轻声对自己发誓:下一次满月之前,我要让纪琛和宋霜如,尝尽世间所有痛苦。
5
我被传唤到太和殿时,正值宋霜如的生辰盛宴。
身上的鞭伤尚未痊愈,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。
自从上次暗室折磨后,纪琛似乎找到了新的乐趣,他喜欢看我痛苦,却又不想让我死得太快。
“娘娘……”
青竹扶着我,声音发抖,“今日百官都在,皇后娘娘她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
我打断她,将一枚小小的蜡丸藏进舌下。
这是太后冒险送来的假死药,服下后三个时辰内气息全无,如同真死。
太和殿内张灯结彩,乐声悠扬。
我刚踏入殿门,欢笑声便戛然而止。
数百道目光如利箭般射来,有怜悯的,有幸灾乐祸的,更多的是冷漠旁观的。
“颜妹妹来啦!”
宋霜如一袭大红宫装,像个天真无邪的少女般朝我招手,“快来,本宫给你准备了惊喜!”
我垂首敛目,缓步上前行礼:“奴婢参见皇上、皇后娘娘。”
纪琛慵懒地靠在龙椅上,指尖把玩着一只金杯:“平身。”
宋霜如蹦跳着从高台上跑下来,亲热地挽住我的手臂,这个动作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,包括我。
她的指甲却暗中掐进我臂上的伤口,疼得我眼前发黑。
“今日是朕与皇后的大喜之日。”
纪琛突然开口,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殿鸦雀无声,“颜氏,你身为皇后贴身宫女,该有所表示。”
我心头一紧,不知他又要如何折磨我。
宋霜如却拍手笑道:“陛下!臣妾想到了!让颜妹妹表演个节目助兴如何?”
不等纪琛回答,她已经兴奋地吩咐宫女:“去把本宫准备的东西拿来!”
片刻后,宫女捧来一个锦盒。
宋霜如打开盒子,取出一条精铁打造的……狗链?
“颜妹妹,本宫记得你学狗叫学得可像了。”她歪着头,笑得甜美,“不如今天给各位大人表演一下?”
殿内一片哗然。
我浑身冰冷,看向纪琛,他却饶有兴味地点头:“准了。”
“不过光是叫多没意思。”宋霜如眼珠一转,“不如……”她突然伸手扯开我的衣带,“这样更像!”
衣襟散开,我慌忙抓住前襟,却被两个嬷嬷一左一右架住。
耻辱如潮水般淹没了我。
殿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,有大臣别过脸去,更多人则是瞪大了眼睛。
“别害羞嘛。”
宋霜如将狗链套在我脖子上,另一端递给纪琛,“陛下,您来牵着?”
纪琛接过链子,轻轻一扯,我便踉跄着扑倒在地。
盖重重磕在大理石地面上,疼得我眼泪夺眶而出。
“爬。”他命令道。
我颤抖着四肢着地,像真正的狗一样爬行。
脖子上的铁链勒得我呼吸困难,每爬一步都牵扯着尚未痊愈的鞭伤。
“叫。”
纪琛扯动链子。
“汪……”
我发出第一个音节,声音细如蚊呐。
“听不见。”宋霜如撅嘴,“陛下,颜妹妹不乖!”
纪琛眼神一冷,猛地扯紧链子:“大声点!”
“汪汪!”
我几乎是喊出来的,嗓子撕裂般疼痛。
满堂哄笑。
宋霜如拍手雀跃:“真好玩!陛下,让颜妹妹伺候各位大人饮酒如何?”
于是,我被迫在百官面前爬行,用嘴为每一位大臣衔杯斟酒。
有人不忍直视,有人趁机揩油,更多人则是麻木地看着这场闹剧。
爬到丞相面前时,这位年过六旬的老臣别过脸,轻声道:“颜姑娘,老臣自己来……”
“丞相大人这是心疼了?”
宋霜如尖利的声音传来,“莫非您与这贱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?”
丞相脸色大变,慌忙跪下:“老臣不敢!”
纪琛冷笑:“既如此,丞相就多饮三杯吧。颜氏,好好伺候。”
我颤抖着衔起酒杯,丞相闭着眼一饮而尽,老泪纵横。
宴席过半,我的膝盖已经血肉模糊,嗓子因为不断吠叫而嘶哑出血。
就在我以为折磨即将结束时,纪琛突然拍了拍手。
“众爱卿,今日朕还有一事宣布。”
殿内立刻安静下来。
纪琛站起身,从袖中取出一方锦盒:“颜氏虽为贱婢,但毕竟侍奉过朕。为表皇恩浩荡,朕决定赐她一个……标记。”
锦盒打开,里面是一方小小的玉印,那是纪琛的私印,上面刻着“永世为奴”四字。
“爱妃,”
纪琛将玉印递给宋霜如,“你来。”
宋霜如兴奋地接过玉印,命人生起炭火。当玉印被烧得通红时,她天真地问:“陛下,烙在哪里好呢?”
“后背。”
纪琛冷眼看着我,“让她永远记得,是谁的奴隶。”
我被按在冰冷的地面上,四肢被太监死死踩住。
通红的玉印逼近时,皮肤已经能感受到那灼热的气息。
“啊!!!!”
当玉印烙上后背时,我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。
皮肉烧焦的气味弥漫大殿,眼前一片血红。
疼痛如潮水般淹没意识,我昏了过去。
再次醒来时,我趴在浣衣局的破床上,后背的伤口火辣辣地疼。
青竹正用湿布为我擦拭,眼泪滴在我脸上。
“娘娘……”
她哽咽着,“太医说伤口太深,恐怕……恐怕会留疤……”
我艰难地抬手擦去她的泪:“别哭……帮我……翻身……”
每动一下都是酷刑,但我必须查看伤势。
青竹拿来铜镜,我借着微弱的烛光,看到后背那个狰狞的烙印,“琛奴“。
“呵……”
我突然笑了,笑得浑身伤口撕裂般疼痛,“很好……”
青竹以为我疯了,哭得更凶。
我却盯着那个烙印,心中一片清明,这将是我复仇的动力,永不磨灭的仇恨印记。
夜深人静时,我取出舌下的蜡丸。
假死药……是时候了。
但就在我准备服下时,窗外传来脚步声。
“谁?”我警觉地问。
“姑娘,是老奴。”
周太医的声音。
我松了口气,让他进来。周太医脸色惨白,手里捧着一个药箱:“姑娘,老臣来为您疗伤。”
“不必了。”
我摇头,“明日我自有打算。”
周太医却执意查看我的伤势。
当他看到那个烙印时,老泪纵横:“造孽啊……”
他从药箱底层取出一个小瓷瓶,“这是老臣特制的金疮药,能止痛生肌。”
我感激地接过,却在碰到他手的瞬间僵住,他的右手只剩下三根手指!
“太医,您的手……”
周太医慌忙缩回手:“不碍事……老臣不小心……”
在我逼问下,他才道出实情:宋霜如发现他偷偷为我治疗,便命人砍了他两根手指,还威胁要挖掉他的眼睛。
“那贱人!”
我气得浑身发抖,“周太医,您不必再冒险了,明日我……”
“姑娘不必多说。”周
太医打断我,“老臣知道您要做什么。”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,“这是容将军托人送来的。”
我展开信,上面详细记载了假死计划的每一步,何时服药,何人接应,甚至连棺材上的气孔都画了出来。
“周太医……”
我哽咽难言。
“姑娘放心。”
周太医拍拍我的手,“明日太后会称病传老臣入宫,届时老臣会亲自确认您的气息,确保万无一失。”
我深深叩首:“大恩不言谢。”
周太医扶起我,突然压低声音:“姑娘,还有一事……”
他从药箱暗格取出一个小纸包,“这是离魂散,服下后十二个时辰内气息全无,连最精明的太医也诊不出真假。但……”
“但有风险?”我问。
“此药极伤元气,若十二个时辰内不服解药,假死变真死。”
周太医忧心忡忡,“而且服药后会经历两个时辰的剧痛,如同千刀万剐……”
“无妨。”
我毫不犹豫地接过,“比起现在的日子,死又算什么?”
周太医叹息着为我上药,临走前再三叮嘱服药时间。
我送走他,刚躺下休息,房门又被踹开。
“贱婢!装什么死!”
宋霜如带着几个嬷嬷闯进来,“陛下传你侍寝!”
我强忍疼痛起身,随便披了件外衣。宋霜如却嫌我动作太慢,一把扯掉我的衣服:“穿什么穿!反正待会儿也要脱!”
就这样,我被拖到龙栖宫。
纪琛正在批阅奏折,见我进来,头也不抬:“跪着。”
我跪在冰冷的地面上,后背的烙印疼得钻心。
宋霜如像只猫一样蜷在纪琛脚边,时不时朝我投来恶毒的目光。
“陛下,颜妹妹今天表演得可好了。”
她撒娇道,“那些大臣眼都看直了呢!”
纪琛冷笑:“商户女的本性罢了。”
“陛下~”
宋霜如突然凑近纪琛耳边,声音却故意让我听见,“臣妾听说……颜妹妹准备逃呢。”
我浑身一僵。纪琛终于抬头,锐利的目光如刀般刺来:“哦?”
“听说她联系了容将军……”
宋霜如继续煽风点火,“说不定明日宫宴上就要……”
“爱妃多虑了。”
纪琛打断她,却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,“颜氏生是朕的人,死是朕的鬼。就算死了,尸体也要埋在朕的陵寝里,永世不得超生。”
我背后一凉,不知他是否察觉了什么。
宋霜如却不依不饶:“那陛下今晚可要好好审问她!”
纪琛放下奏折,缓步走到我面前,一把掐住我的下巴:“听见了?皇后让朕好好审问你。”
那一夜,是我经历过最漫长的折磨。
纪琛用尽各种手段“审问”,从鞭打到烙铁,甚至用银针扎进我的指甲缝。我咬紧牙关不吭一声,直到再次昏死过去。
天亮时分,我被扔回浣衣局。
青竹见到我血肉模糊的样子,直接晕了过去。我强撑着爬到她身边,掐她的人中将她唤醒。
“娘娘!”
她醒来后痛哭失声,“他们怎么能……”
“嘘……”我
虚弱地指指门外,“有人……”
青竹会意,擦干眼泪为我清理伤口。我则趁机将假死药藏在枕下,必须在宫宴前一个时辰服下,周太医会在太后宫中接应。
“青竹……”
我握住她的手,“记住我们的约定。”
她含泪点头:“娘娘放心,奴婢死也会完成。”
我疲惫地闭上眼,积蓄体力迎接晚上的“死亡”。
然而午时刚过,一群侍卫突然闯进浣衣局。
“奉皇上口谕,颜氏藐视皇威,杖责三十,即刻执行!”
以我现在的伤势,三十脊杖足以要命!
纪琛是察觉了什么,还是单纯想折磨我?
没有解释的余地,我被拖到院中,按在刑凳上。
厚重的刑杖落下时,我咬住早就准备好的布条,不让自己叫出声。
一杖,两杖,三杖……每一杖都像是要把脊椎打断。
打到第十五杖时,我吐出一口鲜血,视线开始模糊。
“娘娘!”
青竹哭喊着想扑上来,被侍卫拦住。
二十杖后,我彻底昏了过去。
朦胧中,感觉有人往我嘴里灌了什么东西,苦得惊人。
再次醒来时,我躺在棺材里。
黑暗,狭窄,闷热。我试图活动手脚,却发现全身都被白布缠住,动弹不得。
后背的杖伤和烙印疼得我冷汗直流,嘴里还残留着苦味,是假死药的解药!
有人提前给我服了解药!
棺材轻微摇晃,似乎正在被搬运。
我屏息凝神,听到外面隐约的对话声:
“真晦气……好好的宫宴,非要今天死……”
“嘘……听说皇上连看都没看一眼,直接让埋了……”
“好歹也是曾经的贵妃……”
“闭嘴!干活!”
棺材再次晃动,随后是泥土落在棺盖上的闷响。
他们在埋我!
我拼命挣扎,却动弹不得。
空气越来越稀薄,胸口像是压了千斤巨石。
就在我即将窒息时,棺盖突然被撬开一道缝隙,新鲜空气涌入。
一只粗糙的手伸进来,摸索着找到我的嘴,又灌了一剂药。
“姑娘别怕,老周在此……”
是周太医的声音!”再忍忍,马上就到时辰了……”
我这才明白,他提前给我解药是为了防止我真的窒息而死。
假死药的药效还在,我必须继续“死亡”状态。
不知过了多久,棺材被完全打开。
我被小心翼翼地抬出来,放在一张床上。
有人解开我身上的白布,检查伤势。
“太惨了……”
一个陌生的男声说,“后背全烂了……”
“别废话,快救人。”
周太医的声音更加虚弱,“老臣撑不了多久了……”
我努力想睁开眼睛,却怎么也睁不开。
假死药的副作用让我全身麻痹,只有意识是清醒的。
“太医!您的眼睛……”那男声惊呼。
“无妨,”周太医气若游丝,“那贱人挖了老臣一只眼,还好留了一只……能救姑娘……”
我眼眶酸涩,喉咙发紧。
宋霜如竟然……
愧疚和愤怒如潮水般涌来,却动弹不得,连哭都做不到。
“姑娘别急,”周太医似乎察觉到我的情绪,“容将军的人马上就到,老臣……老臣怕是……”
他的声音越来越弱,最后彻底消失。那男声哭了起来:“太医!太医!”
一阵杂乱的脚步声,然后是容珩低沉急促的声音:“怎么回事?”
“将军,太医他去了……”
沉默。
长久的沉默。
“厚葬。”
容珩最终开口,声音沙哑,“以亲王之礼,安置好他的家人。”
有人为我诊脉,喂药,擦拭伤口。
当解药终于完全起效时,我艰难地睁开眼,正对上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,容珩。
“颜姑娘,”他声音颤抖。
我想说话,却发不出声音。
容珩连忙制止:“别急,你伤得太重。”
他轻轻握住我的手,“安全了。”
眼泪终于决堤而出。
我看向旁边,周太医静静地躺在那里,脸上盖着白布,胸口不再起伏。
他的右手还保持着拿药的姿势,三根手指紧紧攥着一个小瓷瓶,那是他最后为我准备的药。
容珩顺着我的目光看去,声音低沉:“周太医临死前说……告诉颜姑娘,老奴不负所托。”
我闭上眼,任泪水横流。
这一生,我负了太多人,而周太医……
我甚至来不及说一声谢谢。
“休息吧。”
容珩为我盖好被子,“明日我们启程去北疆。”
我摇头,艰难地挤出两个字:“……复仇……”
容珩沉默片刻,从怀中取出一块染血的帕子,是当初我在太医院留下的。
他将帕子放在我手心:“养好伤,我陪你一起。”
我攥紧帕子,在药力作用下再次昏睡。
梦中,我看到了纪琛和宋霜如,他们站在血海中大笑,而周太医、小白、我的孩子……所有因我而死的人,都在血海中沉浮。
我会让那血海,淹没整个皇宫!
6
北疆的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。
我站在边城的城墙上,望着远处连绵的雪山,呼出的白气很快凝结成霜。
两年了,自从假死逃出皇宫,我在这座边陲小城重获新生。
“夫人,风大。”
一件厚重的狐裘披上我的肩膀,容珩的声音温柔而沉稳,“伤还没好透,别着凉。”
我拢了拢狐裘,对他笑笑。
这件狐裘是他亲手猎的白狐所制,与当年那只救过我和纪琛的小白狐一样雪白无瑕。
“将军!”
一个士兵匆匆跑来,“探子来报,京城又派了钦差来查您的底细。”
容珩眉头微蹙:“第几个了?”
“开春以来第三个了。”
士兵低声道,“这次带了大批金吾卫,说是要彻查边关军饷亏空。”
这两年来,纪琛从未停止寻找我的下落。
假死半年后,就有传言说颜贵妃的尸身不翼而飞。
纪琛勃然大怒,处死了看守皇陵的一干侍卫,还派密探四处搜寻。
“无妨。”
容珩拍拍我的手,“边城是我们的地盘,他查不出什么。”
我点点头,却仍不安地望向京城方向。
那里有我此生最痛的噩梦,也有我誓要报复的仇人。
回到将军府,侍女小桃迎上来:“夫人,药熬好了。”
自从两年前重伤逃到边城,我的身体一直未能完全康复。
后背的烙印时常发炎,每逢阴雨天就疼得彻夜难眠。
容珩遍寻名医,最终找到一位隐居雪山的老药师,配了这剂药方。
药苦得钻心,但我一饮而尽。
比起曾经受过的苦,这点苦算得了什么?
“夫人真厉害!”
小桃咋舌,“这药我闻着都想吐。”
我笑着捏捏她的脸:“等你尝过真正的苦,就知道这不过是小儿科。”
小桃是容珩在战场上救下的孤儿,才十四岁,天真烂漫。
她不知道我的过去,只知道我是将军从京城带回来的夫人,身体不好,需要静养。
“绯绯。”
容珩走进内室,挥手让小桃退下,“有件事要与你商量。”
他很少这么正式,我不由坐直了身子:“怎么了?”
“纪琛下旨召我回京。”
他沉声道,“说是要嘉奖北疆战功。”
我手中的药碗差点跌落:“不行!这一定是陷阱!”
“我知道。”
容珩握住我发抖的手,“但若不去,反而坐实了他的猜疑。”
我摇头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:“他不会放过你的,他一定察觉了什么。”
容珩轻轻掰开我的手指,抚平那些月牙形的血痕:“放心,我自有准备。”
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,“这是太后的密函。”
我展开信纸,太后的字迹苍劲有力:「琛儿性情大变,朝野怨声载道。霜如所出皇子先天不足,恐非长寿之相。老身日夜忧思,唯盼颜丫头平安。」
信纸在我手中微微颤抖。
太后知道我还活着。
而且她暗示……纪琛与宋霜如的皇子体弱,这会不会成为纪琛再次找上我的导火索?
“我不让你去。”
我抓住容珩的衣袖,“我们逃吧,去更远的西域,或者出海……”
容珩叹息,将我搂入怀中:“绯绯,逃避解决不了问题。纪琛一日不死,我们就一日不得安宁。”
他说的没错。
这两年我虽远离京城,却从未停止谋划复仇。
通过父亲旧部的商路,我暗中收集宋家勾结外敌的证据,也掌握了纪琛当年利用商户势力上位的把柄。
但这些还不够,要扳倒一个皇帝,需要天时地利人和。
“我跟你一起回去。”
我抬头看他,“我可以易容,扮作你的侍卫……”
“不行!”
容珩斩钉截铁,“你的画像贴满京城各处,太危险了。”
争执不下,最终我们各退一步:容珩独自返京,我则留在边城继续经营药材生意,这是我们的掩护,也是情报来源。
当晚,容珩格外温柔。
当他吻过我那个丑陋的“琛奴”烙印时,我忍不住落泪。
“别哭。”
他轻吻我的泪痕,“等一切结束,我找西域神医帮你除去这个。”
我摇头:“留着它。”
转身直视他的眼睛,“它提醒我,血债必须血偿。”
容珩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,随即化为坚定:“好,我们一起。”
三日后,容珩启程返京。
临行前,他将一枚铜钱一分为二,一半给我,一半自己留着。
“我祖父传下来的。”
他笑着解释,“沙场男儿的护身符。”
我摩挲着那半枚铜钱,上面有个小小的“容”字:“什么时候再合上?”
“等我回来。”
他吻了吻我的额头,“到时,我们办一场真正的婚礼。”
我笑着点头,心中却隐隐不安。
目送他的队伍远去,直到消失在风雪中,我才转身回城。
接下来的日子,我全身心投入药材铺的经营。
边城虽偏远,却是西域与中原的交汇处,各种珍稀药材应有尽有。
我凭借幼时随父亲经商的经验,很快将铺子经营得风生水起。
更重要的是,药材铺成了绝佳的情报站。
商队往来间,我得知京城的最新动向:纪琛与宋家的矛盾日益尖锐,宋丞相功高震主,纪琛开始暗中削减宋家兵权。
宋霜如所生的皇子确实体弱多病,太医院束手无策。
而纪琛……
据说常在醉酒后呼唤我的名字,醒来后又暴怒地砸碎所有与我有关的物件。
“夫人!”一
天傍晚,小桃慌慌张张跑进后院,“京城来人了!说是将军派来的!”
我心头一跳,放下正在整理的药材:“几个人?”
“就一个,浑身是血!”
小桃快哭出来了,“他说有将军的口信,只告诉您一人!”
我匆忙赶到前厅,只见一个血人倒在椅子上。
他抬头,我认出是容珩的副将赵勇。
“夫人……”
他气若游丝,“将军让我告诉您……快走……”
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:“怎么回事?将军呢?”
“将军被软禁了,”赵勇咳出一口血,“皇上发现了……您的……”
话未说完,他便昏死过去。
我命人紧急救治,同时派人关闭铺子,收拾细软。
纪琛发现了。
他发现了我的下落,发现了容珩与我的关系。
以他的性格,绝不会善罢甘休。
当夜,赵勇短暂苏醒,断断续续讲述了事情经过:容珩入京后,纪琛表面嘉奖,实则派人日夜监视。
一次宫宴上,纪琛故意提起我的事情,容珩虽极力掩饰,但一瞬间的眼神变化还是被纪琛捕捉。
三日前,容珩被以“欺君之罪”软禁在将军府,而一队精锐金吾卫已秘密出发,前往边城……
“夫人,必须立刻离开!”
赵勇挣扎着说,“金吾卫最迟三日就到!”
我握紧那半枚铜钱,心如刀绞。
容珩还在他们手中,我怎能独自逃命?
“备马。”我咬牙道,“我要去京城。”
“不行!”
赵勇激动地抓住我的手,“将军说了,若您敢去京城,他就立刻自尽!他宁愿死,也不要您再落入纪琛手中!”
这句话击垮了我。
我跪倒在地,失声痛哭。
容珩太了解我了,他知道我会不顾一切去救他……
第二天黎明,我带着小桃和几名心腹,轻装简从离开边城。
不是逃跑,而是前往容家在西南的秘密据点,那里有容珩留下的死士和资源,是我反击的资本。
行至半路,噩耗传来:容珩越狱失败,身受重伤。
纪琛震怒,派兵包围了容府;更可怕的是,他们找到了我藏在边城的画像,确认了“已故”的颜贵妃就是容将军的“夫人”……
“夫人,前面就是青阳镇了。”
护卫指着远处的小镇,“容将军说过,那里有我们的人。”
我点点头,却突然感到一阵恶心,下马干呕起来。
“夫人?”
小桃轻拍我的背,“您没事吧?”
我摆摆手,却猛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:月事已迟了两月……
青阳镇的老郎中证实了我的猜测:我有孕了,近两个月。
“夫人体质虚弱,需好生调养。”
老郎中忧心忡忡,“尤其切忌忧思过度,否则恐伤胎气。”
我摸着平坦的小腹,百感交集。
这个孩子来得如此突然,在我最无助的时候,给了我新的希望,也带来了新的恐惧,若纪琛知道容珩的孩子在我腹中,他会怎样?
我们在青阳镇停留了半月,等来了更可怕的消息:纪琛以“谋反”罪名,诛杀了容家满门!
容珩生死未卜,而金吾卫正在全国通缉一个叫“颜绯”的女子……
“夫人,我们必须改名换姓!”护卫焦急地说。
我摇头:“不必。”
从怀中取出半枚铜钱,“从今往后,我就是容颜氏。”
当天夜里,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:纪琛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婴儿,狞笑着说“这才是朕想要的皇子”。
容珩被铁链锁在墙上,胸口插着一把匕首;而我……
被按在一张熟悉的龙床上,全身是刺目的鲜血……
“不要!别伤害我的孩子!”
我尖叫着惊醒,冷汗浸透衣衫。
小桃闻声赶来,点亮烛火:“夫人又做噩梦了?”
我点点头,双手不自觉地护住小腹。
这个梦太真实了,仿佛某种预兆……
三个月后,我们终于抵达西南容家旧部所在的隐村。
这里山高林密,易守难攻,是绝佳的藏身之所。
更令人惊喜的是,我们找到了重伤逃出的赵勇和其他几名容家军。
从他们口中,我得知了容珩的下落:他被秘密关押在天牢最底层,纪琛亲自审问,却始终没下杀手。
“将军让我转告夫人,”
赵勇含泪道,“他说……活着,等我。”
我泪如雨下,将半枚铜钱贴在唇边:“我等你。”
隐村的生活平静而简单。
我改名为“容颜氏”,以寡妇身份示人。
村民们只知道我是来投亲的军眷,丈夫战死沙场,无人知晓我的真实身份。
肚子一天天大起来,孩子在腹中活泼好动。
每当夜深人静,我就对着烛光缝制小衣服,一针一线都是对容珩的思念,也是对未来的期盼。
生产那日,天降大雪。
我在产房中挣扎了整整一天一夜,几乎耗尽了全部力气。
当婴儿的啼哭终于响起时,我虚弱地问:“是男是女?”
“恭喜夫人,是个健康的小公子!”
产婆喜滋滋地将包裹好的婴儿递到我面前。
我颤抖着接过那个红彤彤的小生命,泪水模糊了视线。
他有着容珩的眉眼,却奇妙地带着我的轮廓,这是我们爱情的结晶,是黑暗中的希望之光。
“容念。”
我轻吻婴儿的额头,“就叫容念。”
与此同时,千里之外的皇宫中,另一场生产也在进行。
宋霜如撕心裂肺的惨叫回荡在凤仪宫。
经过三天三夜的难产,她终于生下一个孱弱的男婴,比预期早了两个月。
“陛下……”
太医战战兢兢地禀报,“二皇子殿下先天不足,恐怕……”
纪琛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小猫般啼哭的婴儿,眼中没有一丝温情。
他伸手掐住婴儿细弱的脖颈,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,缓缓收紧手指。
“没用的东西。”
他冷冷地说,看着婴儿的脸色由红转紫,最终停止呼吸,“也配做朕的皇子?”
宋霜如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,昏死过去。
纪琛甩甩手上的血迹,转身离去,留下一屋子惊恐的宫人。
回到空荡荡的龙栖宫,纪琛从暗格中取出一幅画像,那是当年我入宫时,他命宫廷画师绘制的。
画中的我巧笑嫣然,眼中满是柔情。
“绯绯……”
他轻抚画像,突然暴怒地将它撕成碎片,“你竟敢……怀别人的野种!”
碎片如雪般飘落,纪琛跪在其中,像个迷路的孩子。
良久,他拾起一块碎片,锋利的边缘割破了他的手掌。鲜血滴在画中我的脸上,如同血泪。
“朕会找到你……”
他喃喃自语,“你和那个孽种……”
窗外,大雪纷飞。
同一轮明月下,我抱着容念轻声哼唱摇篮曲,而纪琛站在血染的龙床前,手中攥着探子刚送来的密报,西南隐村,出现了一个带着男婴的寡妇,名叫容颜氏……
7
我将容念的小手轻轻包裹在掌心,他睡得正熟,粉嫩的唇瓣微微嘟起,像极了他父亲熟睡时的模样。
“夫人,药熬好了。”
小桃轻手轻脚地走进内室,将一碗黑褐色的药汁放在床头。
我点点头,目光却无法从孩子脸上移开。
“赵勇回来了吗?”我压低声音问。
小桃摇头:“还没消息。不过村口放哨的兄弟说,最近有陌生人在附近转悠...“
自从半月前收到容珩还活着的密信,我便派赵勇去联络容家旧部。但若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...
“夫人!”
赵勇的声音从院外传来,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慌。
我连忙将容念交给小桃,披衣迎了出去。
赵勇满身尘土,脸上还带着一道血痕:“金吾卫已经查到青阳镇了!最迟三日就会找到这里!”
我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决然:“按计划行事。”
当夜,隐村一片寂静。
我跪在祠堂里,将容念紧紧搂在怀中。
他睡得香甜,丝毫不知即将与母亲分离。
“夫人,都准备好了。”
赵勇带着一个农妇打扮的女子走进来,“这是容将军的乳娘刘氏,绝对可靠。”
刘氏跪下磕头:“老奴定当用性命护小公子周全。”
我颤抖着将孩子递给她,又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塞进襁褓。
那是容珩送我的定情信物,上面刻着‘生死与共’。
“去西域,找楼兰王。”
我强忍泪水嘱咐赵勇,“他欠容家一条命,会庇护念儿。”
赵勇重重点头:“夫人放心,属下誓死护送小公子安全。”
我最后亲吻孩子的额头,转身时泪水已决堤。
小桃哭着递来一个包袱:“夫人,这是您要的东西...“
包袱里是一具死婴的尸体,今早从乱葬岗寻来的。
我面无表情地将它放入准备好的摇篮,又割破手指,在襁褓上滴了几滴血。
“明日一早,你们就放出消息,说容颜氏的孩子先天不足,已经夭折。”
我深吸一口气,“然后立刻带着念儿从密道离开。”
小桃哭成了泪人:“夫人,您呢?”
我看向京城方向,眼中燃起冰冷的火焰:“我去接将军回家。”
三日后,当我易容成卖茶女混入京城时,金吾卫正在隐村掘地三尺。
而市井间已开始流传容颜氏痛失爱子、疯癫投河的传闻。
京城比两年前更加奢靡腐朽。
朱雀大街上,宋家的仪仗招摇过市,护卫当街鞭打避让不及的百姓。
茶肆里,说书人正绘声绘色地讲述皇上如何处决容家满门,听众们拍手称快。
“听说那容珩被关在天牢最底层,日日受刑却不死...“
一个酒客醉醺醺地说。
我手中的茶碗差点捏碎。
容珩还活着?!
“可不是!皇上亲自审问呢!”
另一人压低声音,“据说是为了问出颜贵妃的下落...“
“嘘!不要命了!敢提那个名字!”
我放下几枚铜钱悄然离去。
夜幕降临,我换上夜行衣,沿着记忆中的路线潜入皇宫。
御花园的假山还在老位置,我摸索着找到那块松动的石头,轻轻一推——密道入口赫然在目。
这是当年周太医用命换来的秘密。
密道阴冷潮湿,弥漫着腐朽的气息。
我举着夜明珠小心前行,不时有老鼠从脚边窜过。
当年与纪琛初遇时,他也曾带我走过这条密道,那时他说这是只属于我们两人的秘密...
“啪嗒。”
一滴水珠落在额头,打断了我的回忆。
前方出现岔路,我毫不犹豫选择了左边——
通往凤仪宫的方向。
宋霜如,该还债了。
凤仪宫的守卫比想象中松懈。
我躲在殿外的灌木丛中,看着宫女们进进出出。
忽然,一阵熟悉的娇笑声传来,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。
“陛下真是的,这么晚了还让人家等...“
宋霜如一袭薄纱站在廊下,身姿比两年前更加丰腴,举手投足间尽是成熟妇人的风情。
“皇后娘娘,皇上说今晚不过来了...“一个小太监战战兢兢地禀报。
宋霜如瞬间变脸,一巴掌扇过去:“废物!连个人都请不来!”
她转身时,我注意到她小腹微微隆起。
又有孕了?
我冷笑。
正好,一报还一报。
子时三刻,凤仪宫终于安静下来。
我撬开偏殿的窗户翻进去,轻车熟路地避开守夜的宫女。
宋霜如的寝殿还亮着灯,隔着纱帘,我看见她正对镜梳妆,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。
“姐姐好兴致。”
我撕下易容面具,一步跨入内室。
铜镜“咣当“落地。
宋霜如猛地转身,妆容精致的脸瞬间扭曲:“颜...颜绯?!”
她踉跄后退,“鬼...有鬼啊!”
我一把捂住她的嘴,匕首抵住她喉咙:“嘘...惊动了别人,我立刻割开你的气管。”
她浑身发抖,眼中满是惊恐。
我这才发现,她眼角已有了细纹,粉也遮不住的黑眼圈显示她过得并不如意。
“两年不见,姐姐憔悴了呢。”
我轻笑着松开手,“怎么,纪琛不疼你了?”
“你...你没死?”
宋霜如声音发颤,目光却怨毒,“贱人!竟敢假死欺君!”
我反手一耳光将她扇倒在地:“这一巴掌,是为周太医。”
她嘴角渗血,却突然笑了:“你以为绑架我就能救容珩?做梦!陛下早就不爱我了,你杀了我,他反而高兴!”
“谁说我要杀你?”
我蹲下身,匕首轻轻划过她的脸颊,“我要你亲口告诉我,容珩被关在哪里。”
“休想!”
她啐了一口,“那个逆贼早就...“
匕首突然刺入她肩膀,她惨叫一声,又被我捂住嘴。
“这一刀,是为我的孩子。”
我转动刀柄,听着她喉咙里发出的呜咽,“你可以继续嘴硬,我有的是时间。”
宋霜如疼得冷汗直流,眼中终于露出恐惧:“你...你这个疯子...“
“还不够疯。”
我拔出匕首,血溅在脸上,“知道这是什么吗?”
我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,“离魂散,喝下去会让人全身瘫痪,但意识清醒...正好给你肚子里的小孽种尝尝。”
她脸色刷白:“不...不要伤害我的孩子!”
“你的孩子是宝,我的就该死?”
我掐住她的下巴,“最后问一次,容珩在哪?”
“在...在摘星楼地牢...“她
崩溃大哭,“别伤害我...我什么都告诉你...“
摘星楼。
那是纪琛登基后修建的观星台,谁能想到下面竟是牢狱?
“有多少守卫?”
“二...二十个金吾卫轮流值守...“
她抽噎着,“钥匙在陛下贴身戴着...“
我冷笑:“早这么乖多好。”
一记手刀劈在她颈侧,她顿时软倒。
迅速将她捆好塞进衣柜,我又从她妆奁中找出凤印。
正要离开,余光瞥见梳妆台上一个精致的锦盒,鬼使神差地打开——
里面竟是一截小小的指骨,用红绳穿着...
我的孩子!
胃里一阵翻涌,我差点吐出来。
颤抖着将指骨收入怀中,我最后看了眼昏迷的宋霜如。
今晚只是开始,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。
摘星楼在皇宫西北角,守卫果然森严。
我躲在假山后观察,发现每半个时辰换一次岗。正思索对策,远处突然传来嘈杂声。
“走水了!凤仪宫走水了!”
回头望去,凤仪宫方向果然火光冲天。
我勾起嘴角——
宋霜如醒得比预期早,倒是帮了我。
趁着守卫被火情吸引,我溜到摘星楼侧面的小门,用凤印轻易打发了值守的太监。
地牢入口藏在楼梯下方,阴冷刺骨。
“谁?”
一个守卫拦住去路。
我压低斗篷:“皇后娘娘命我来提审犯人。”
守卫狐疑地打量我:“可有手谕?”
我亮出凤印:“耽误了娘娘的事,你有几个脑袋?”
他慌忙让开。
一路如法炮制,我顺利来到最底层。当最后一扇铁门打开时,我的呼吸几乎停滞——
容珩被铁链悬在半空,全身几乎没有一块好肉。
曾经俊美的脸上布满伤痕,右眼只剩一个血窟窿...
“将军...“
我颤抖着上前,匕首砍断锁链。
他重重跌落,我连忙接住,却摸到满手黏腻——他的后背已经溃烂生蛆。
“绯...绯……?”
他仅剩的左眼微微睁开,声音嘶哑得不成人声,“你...怎么来了...“
“我来带你回家。”
我哽咽着解开束缚,他却突然抓住我的手。
“快走...这是陷阱...“
他艰难地说,“纪琛早就...知道你会来...“
话音未落,外面传来整齐的脚步声。
我猛地回头,只见数十名金吾卫已将牢房团团围住。
为首的缓缓摘下头盔,露出纪琛那张俊美如谪仙的脸。
“绯绯,好久不见。”
他微笑着,目光却冷得像毒蛇,“朕的贵妃,好玩吗?”
8
我死死盯着纪琛,浑身血液仿佛凝固。
他一身玄色龙纹劲装,腰间佩剑,面容依旧俊美如画,只是那双曾经温柔的眼睛,如今只剩下令人胆寒的冷意。
他缓步走近,靴子踏在潮湿的石板上,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。
“怎么,两年不见,连礼都不会行了?”
他唇角微勾,眼底却毫无笑意。
我扶着容珩,冷冷道:“纪琛,你真是越来越贱了。”
他眸色一沉,却忽然笑了:“朕贱?”
他猛地伸手掐住我的下巴,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,“颜绯,你假死出逃,改嫁他人,还生下孽种——“
我冷笑打断他:“我的孩子是孽种,那你和宋霜如的孩子又算什么?哦,弱种。”
纪琛眼中闪过一丝阴鸷,忽然松开我,转身走向容珩。
“容将军,好久不见。”
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奄奄一息的容珩,语气轻佻,“朕听说,你有个儿子?”
容珩艰难地抬头,仅剩的左眼死死盯着他。
纪琛低笑一声,忽然抬脚狠狠踩在容珩溃烂的后背上!
“啊——!”
容珩痛苦地弓起身子,鲜血从嘴角溢出。
“住手!”
我扑上去,却被金吾卫死死按住。
纪琛慢条斯理地碾动着靴底,欣赏着容珩的痛苦:“朕很好奇,那个小孽种现在在哪?”
我咬紧牙关,一言不发。
“不说?”
纪琛挑眉,忽然从袖中掏出一块染血的襁褓——
是我留给容念的那块!
“你——!”
我浑身发抖,几乎窒息,“你把他怎么了?!”
纪琛轻笑:“放心,朕暂时还没找到他。”
他随手将襁褓丢在地上,“不过,朕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。”
他挥了挥手,金吾卫立刻将容珩拖了起来。
“带他去刑房。”
纪琛淡淡道,“朕要亲自审。”
我拼命挣扎:“纪琛!你敢动他,我必让你生不如死!”
纪琛回头看我,忽然伸手抚上我的脸,语气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:“绯绯,你忘了?朕最不怕的,就是你的威胁。”
9
刑房内,血腥味浓得令人作呕。
容珩被铁链锁在刑架上,浑身是血,呼吸微弱。
纪琛坐在主座上,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。
“绯绯,知道这是什么吗?”
他举起小刀,刀锋在烛光下泛着冷光,“凌迟用的,朕特意为你准备的。”
我死死盯着他:“你要杀就杀,少废话。”
纪琛笑了:“杀?朕怎么舍得杀你?”
他站起身,缓步走到容珩面前,“朕只是好奇,你能看着他被千刀万剐,还能嘴硬多久?”
话音未落,刀光一闪——
“嗤!”
一片薄薄的肉从容珩手臂上削了下来!
“呃——!”
容珩闷哼一声,鲜血顺着伤口涌出。
我目眦欲裂:“纪琛!你这个畜生!”
纪琛充耳不闻,又削下第二片、第三片……
“住手!住手!”
我崩溃地尖叫,“你到底想要什么?!”
纪琛终于停手,转身看我:“朕要什么?”
他一步步走近,捏住我的下巴,“朕要你亲眼看着他在你面前被活剐,要你跪着求朕饶他一命,要你——永远记住背叛朕的下场!”
我浑身发抖,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。
容珩艰难地抬头,声音嘶哑:“绯儿……别……求他……”
纪琛眼神一冷,反手一刀刺入容珩的腹部!
“不——!!”
我疯了一般挣脱束缚,扑向容珩,却被纪琛一把拽住头发拖了回去。
“心疼了?”
他贴在我耳边,呼吸灼热,“这才刚开始。”
我死死咬住嘴唇,直到满口血腥。
纪琛冷笑,忽然松开我,转身走向刑架:“来人,准备盐水。”
金吾卫立刻端来一桶浑浊的盐水。
纪琛舀起一瓢,毫不犹豫地泼在容珩血肉模糊的伤口上!
“啊——!!”
容珩的惨叫声撕裂了刑房的死寂,他浑身痉挛,铁链哗啦作响。
我跪倒在地,几乎窒息。
“绯绯,朕再问一次。”
纪琛蹲下身,与我平视,“那个孽种,在哪?”
我抬头,看着他冰冷的眼睛,忽然笑了。
“纪琛,你以为折磨他,我就会告诉你?”
我声音嘶哑,“你错了。”
我猛地从袖中抽出一根银针,狠狠刺向自己的咽喉!
“拦住她!”
纪琛暴怒,一把打掉银针,掐住我的脖子:“想死?没那么容易!”
我被他掐得眼前发黑,却仍笑着:“你……永远……别想……找到他……”
纪琛眼中杀意翻涌,忽然松开手,冷冷道:“好,很好。”
他转身走向刑架,拔出佩剑,抵在容珩心口:“既然你不说,那他就没用了。”
我瞳孔骤缩:“不……”
剑尖刺入皮肤,鲜血涌出——
“报——!”
一个金吾卫慌张冲进来:“陛下!皇后娘娘……皇后娘娘她……”
纪琛不耐烦地回头:“她怎么了?”
“娘娘小产了!太医说……是中毒!”
纪琛脸色骤变,猛地看向我:“你干的?”
我冷笑:“现在才反应过来?晚了。”
纪琛暴怒,一剑劈向刑架:“贱人!”
千钧一发之际——
“轰!!”
刑房大门突然被撞开,一支利箭破空而来,直取纪琛咽喉!
纪琛侧身闪避,箭矢擦着他的脖颈钉入墙壁!
“保护陛下!”
金吾卫立刻列阵,却见门外涌入数十名黑衣人,为首的赫然是——
“赵勇?!”
我震惊。
赵勇浑身是血,手持长刀:“夫人!属下来迟了!”
纪琛冷笑:“就凭你们?”
赵勇不答,突然吹响口哨——
下一秒,地牢外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!
“轰隆——!!”
整个刑房剧烈摇晃,碎石簌簌落下。
“陛下!摘星楼要塌了!”
纪琛脸色铁青,猛地看向我:“颜绯,你以为这样就能逃?”
我趁机挣脱束缚,扑向容珩:“赵勇!救人!”
赵勇带人冲上前,与金吾卫厮杀在一起。我手忙脚乱地解开容珩的铁链,他却已经奄奄一息。
“绯儿……走……”他气若游丝。
“不!我们一起走!”我咬牙扶起他,踉跄着向门口移动。
纪琛被黑衣人缠住,却仍死死盯着我:“颜绯!你敢走,朕必屠尽天下容姓之人!”
我回头看他,眼中只剩下刻骨的恨:“纪琛,你最好祈祷别落在我手里。”
爆炸接连不断,整个摘星楼摇摇欲坠。
我们冲出地牢时,皇宫已经乱成一团。
凤仪宫的火势蔓延,宫人们尖叫逃窜。
“夫人!密道在这边!”赵勇引路。
我扶着容珩艰难前行,身后却突然传来纪琛的怒吼——
“颜绯!!”
回头望去,纪琛站在熊熊烈火中,龙袍染血,面目狰狞如恶鬼。
“朕会找到你!天涯海角,不死不休!”
我没有回答,转身没入黑暗。
这一次,我不会再逃。
我要你们血债血偿!
10
三日后,京城郊外,废弃的容家旧宅。
容珩躺在榻上,浑身缠满药布,呼吸微弱。
我坐在床边,指尖轻轻抚过他残缺的右眼,心如刀绞。
“夫人……”
赵勇推门而入,声音低沉,“探子来报,纪琛封锁了京城所有出口,正在挨家挨户搜查。”
我冷笑:“让他搜。”
“还有……”
赵勇犹豫了一下,“宋霜如的孩子没保住,她疯了,整日在宫里哭嚎,说是您害的。”
我缓缓站起身,走到窗前,望着远处皇城的方向,眸中杀意翻涌。
“她说的没错,是我害的。”
那夜在凤仪宫,我不仅绑走了宋霜如,还在她的茶水里下了药.
一种不会立刻发作,却能让她腹中胎儿慢慢枯萎的毒。
我要她尝尽丧子之痛,就像她曾经对我做的那样!
“夫人,接下来怎么办?”赵勇问。
我转身,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:“把这个送到北疆,交给楼兰王。”
赵勇接过信,脸色微变:“这是……”
“借兵。”
我冷冷道,“纪琛这些年横征暴敛,民怨沸腾,北疆诸部早就不满,只要有人带头,他们必反。”
赵勇重重点头:“属下这就去办!”
他刚离开,床上的容珩忽然轻咳一声,缓缓睁开了仅剩的左眼。
“绯绯……”
我立刻扑到床边,握住他的手:“我在!”
容珩艰难地扯出一抹笑:“你没事就好……”
我眼眶发热,强忍着泪意:“别说话,好好养伤,我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。”
他摇摇头,声音嘶哑:“纪琛不会放过你……”
“我也不打算放过他。”
我俯身,在他耳边轻声道,“我要他死,要宋霜如生不如死,要这天下——再无纪氏皇族!”
容珩瞳孔微缩,随即紧紧攥住我的手:“小心……”
我点头,替他掖好被角:“睡吧,等你伤好了,我们一起杀回去。”
11
七日后,皇宫。
凤仪宫内,宋霜如披头散发,抱着一个染血的襁褓,疯疯癫癫地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。
“我的孩子……我的孩子……”
纪琛站在殿外,面无表情地看着她,眼中没有丝毫怜悯。
“陛下……”
太医战战兢兢地跪下,“皇后娘娘受了刺激,怕是……好不了了……”
纪琛冷笑:“疯了也好,省得整日聒噪。”
他转身离开,刚走出几步,一个侍卫慌张跑来:“陛下!不好了!北疆叛乱,楼兰王率军攻破了边关三城!”
纪琛脸色骤变:“什么?!”
“还有……”
侍卫咽了咽口水,“民间传言……说颜贵妃未死,正在集结旧部……要……要讨伐陛下……”
纪琛眼中杀意暴涨:“传朕旨意,调集禁军,全城戒严!凡有容家余孽,格杀勿论!”
“是!”
侍卫刚退下,又一个太监连滚带爬地冲过来:“陛下!太后娘娘……太后娘娘薨了!”
纪琛身形一晃,猛地抓住太监的衣领:“你说什么?!”
太监吓得面如土色:“太……太后娘娘刚刚饮了茶,突然吐血……太医说是……是毒……”
纪琛松开手,踉跄后退一步,眼中第一次浮现出慌乱。
“颜绯……”他咬牙切齿,“你竟敢……”
“不是……皇上……太后娘娘说是皇后娘娘……”太监的声音很小。
当夜,京城暗巷。
我站在高处,望着皇宫方向冲天的火光,唇角勾起一抹冷笑。
“夫人,一切按计划进行。”
赵勇低声道,“北疆军三日后抵达,城内旧部也已准备就绪。”
我点点头:“太后那边呢?”
“已经办妥。”
赵勇顿了顿,“太后临死前……留了一封信给您。”
我接过信,展开一看,上面只有寥寥数字——
「琛儿已疯,杀之,勿念。」
我闭了闭眼,将信纸揉碎在掌心。
纪琛,你的报应,才刚刚开始!
三日后,皇城沦陷。
北疆大军势如破竹,禁军节节败退。
百姓们早已对暴政不满,纷纷倒戈,打开城门迎接义军。
我一身戎装,手持长剑,带着容家旧部杀入皇宫。
金銮殿上,纪琛独自坐在龙椅上,龙袍染血,面容阴鸷。
“绯绯,你终于来了。”
他抬眸看我,嘴角勾起一抹病态的笑,“朕等你很久了。”
我冷冷看着他:“等你的人,是阎王。”
纪琛低笑:“你以为杀了朕,就能结束一切?”
“不。”
我一步步走近,“我要你亲眼看着,你的江山,你的尊严,你的一切——全部崩塌!”
话音未落,殿外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——
“陛下!救我!陛下——!!”
宋霜如披头散发,浑身是血,被两名士兵拖了进来。
她看到纪琛,疯了一般扑过去:“陛下!他们……他们要杀我!救救我!”
纪琛看都没看她一眼,一脚将她踹开:“滚。”
宋霜如摔在地上,不可置信地看着他:“陛下……我是霜如啊……”
我冷笑一声,走到她面前,长剑抵住她的喉咙:“宋霜如,还记得你对我孩子做过什么吗?”
她浑身发抖,眼中终于浮现出恐惧:“不……不要……”
“放心,我不会让你死得那么容易。”
我收回剑,对士兵道,“把她拖下去,赏给军营的弟兄们,记住,别让她死了。”
“是!”
宋霜如尖叫着被拖走,声音凄厉如鬼。
纪琛全程冷眼旁观,直到殿内只剩我们二人,他才缓缓站起身:“绯绯,你恨朕?”
“恨?”
我嗤笑,“你也配?”
他忽然笑了,一步步走下台阶:“可朕爱你,爱到发疯,爱到……不惜毁了你。”
“闭嘴!”
我厉喝,“你的爱,令人作呕!”
纪琛不以为意,继续逼近:“绯绯,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?朕可以废了宋霜如,立你为后,我们可以有新的孩子……”
“住口!”
我猛地挥剑,剑锋划过他的脸颊,留下一道血痕,“你不配提我的孩子!”
纪琛舔了舔嘴角的血,笑容愈发扭曲:“那你想怎样?杀了朕?”
“不。”
我冷冷道,“我要你——生不如死!”
话音未落,殿外突然冲进一人——
“绯绯!小心!”
容珩浑身是血,手持长刀,猛地挡在我身前!
“噗嗤!”
纪琛的匕首狠狠刺入容珩的胸口!
“容珩——!!”
我目眦欲裂,一剑劈向纪琛!
纪琛侧身闪避,却被我一脚踹翻在地!
“你该死!你该死!!”
我疯了一般挥剑,一剑又一剑刺入他的身体!
纪琛闷哼着,却仍在笑:“绯绯,你终究舍不得杀朕……”
“闭嘴!”
我怒吼,最后一剑——狠狠刺入他的心脏!
“这一剑,是为我的孩子!”
纪琛瞳孔骤缩,嘴角溢出鲜血,却仍死死盯着我:“颜绯朕做鬼也不会放过你……”
“那你就去做鬼吧!”
我猛地拔出剑,鲜血喷溅!
纪琛的身体重重倒下,眼中的光一点点熄灭。
这个曾经毁了我一生的男人,终于——死了!
三日后,新帝登基,大赦天下。
容珩重伤未愈,却坚持陪我站在城楼上,俯瞰这崭新的江山。
“结束了。”
他轻声道。
我摇摇头,看向远处天牢的方向:“还没完。”
宋霜如还活着。
她被折磨得不成人形,却仍吊着一口气。
我要她活着,日日夜夜活在痛苦里,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!
容珩握住我的手:“绯儿,我们回家吧。”
我转头看他,终于露出一抹真心的笑:“好。”
这一世,血债已偿。
余生,我只为你而活。
(全文完)
更新时间:2025-05-09 12:12:28